“胡杏同志,你觉得怎么了?身体不好受么?”
胡杏说:“是,胸口有点儿作闷。不要紧,等一会儿就会好的周炳笑道:“是呀,这是离愁,是思乡病。你说得对,过不久就会好的。你是第一次离开一个心爱的城市,不错,在你来说,这是第一次打击。像我这样的人,离开心爱的地方,离开心爱的人儿次数一多,神经也就变粗了,不像原来那么纤细了。”
胡杏说:“得了、得了。好好地带着队伍走吧。又在我面前逞什么能呢?”周炳也十分果断地笑着说:“走是走,回来一定要回来!你瞧,说不定过了三天咱们又会回来的!”
东川大道上的冰冻已经开始消解了。这里、那里,前前、后后,都发出毕毕剥剥的冰冻碎裂的清脆声音。那潺潺的流水重新在延河的当中缓缓地流动起来。胡杏想走又停止,想停止又迈起脚步往前走。她知道在队伍中身不由己,就默默地在心中向延安告别,嘴里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周炳在黑暗中看见胡杏脚步拖沓,磨磨蹭蹭的,知道她心里面不痛快,又不便多问,只好不去打扰她。其实此时此刻,周炳心里面也感觉到剧烈的痛苦。走了一程,胡杏在心中对那沉睡的婴儿喃喃自语道:“孩子,亲爱的孩子,你妈妈走了,你妈妈不能不扔下你,自己走开了。你要坚强起来,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残酷的敌人,千万要坚强起来才好!妈妈过不久就回来,我们又能够团聚。你要知道,妈妈正是为了要保卫你才离开你的。你知道么?不,你什么也不知道,你都睡熟了。你动也不动,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连我走了你也不知道,还知道其他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