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〇年革命以后,法国大局过于动荡,没有人注意到伊苏屯种葡萄的人暴动[64];事情闹得很激烈,只是为了某种原因,详细情形不曾公布。先是伊苏屯的布尔乔亚不许军队开进城内,他们要照中世纪的习惯,本地的事归本地人了结。当局看到他们有六七千种葡萄的做后盾,不得不让步。种葡萄的放火烧了间接税局和所有的档案,押着一个税卡的职员在大街小巷游行,走过一个路灯杆都要叫一声:“把他吊起来!”宪兵从狂怒的群众手里抢出可怜的职员带往监狱,说要治他的罪,才救了他性命。将军跟种葡萄的订了协议才能进城,也亏他胆量不小,竟敢跑进人堆;他走到市政府前面,就有一个罗马城关的居民在杆子上扎着一把大铡刀,像平日修树用的那一种,搁在将军脖子上大叫:“收税的不滚蛋绝不干休!”那将军打过十六年仗,出生入死保留下来的脑袋几乎被当场砍下,幸亏有个暴动的首脑出来喝阻,官方也答应他“要求国会取消酒窖里的耗子[65]”。
十四世纪,伊苏屯还有一万六七千人口,等于列高时代的一半。查理七世在城内有所行宫,至今还在,到十八世纪为止本地人都叫作“王上的屋子”。那时伊苏屯是羊毛买卖的中心,供应一部分的欧洲;城内大规模制造呢绒,帽子和上等小山羊皮手套。路易十四时代,伊苏屯出过蒲尔达罗和巴隆[66],始终被称为优美漂亮,谈吐文雅,人物高尚的城市。波巴神甫[67]在《桑赛尔地方志》中说,伊苏屯的居民在贝利人中间特别聪明细腻,富有天趣。现在这种光彩这种才气完全看不见了。城市的面积还证明当年的地位重要,人口却只有一万二,还包括圣·巴丹尔纳,维拉德,罗马,云雀四大城关的种葡萄的在内,而四个城关简直等于四个小城。布尔乔亚的住宅像凡尔赛的一样分散在街上。经营贝利羊毛的市场仍旧保留,但是已经受到威胁,因为到处都在改良羊种而贝利人不愿意革新。伊苏屯的葡萄酒只销在两个州府之内,倘用蒲高涅和迦斯高涅的方法制造,一定成为法国名酒之一。可惜当地的规矩是样样照老辈的办法,绝对不能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