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刘的女人,因为这事说了几次,对着冯晓琴分析:“无底洞,真正是无底洞。生意再好也没用,单这人一笔,便揩掉不知多少。最好的房间,最好的设备,拿来白给他用。老板良心好,也不能意气用事。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做好人好事。”旁边几人听着,也都是不吭声。心里有想法。冯晓琴明白,各人奖金都与效益挂钩,别的不提,单这一张床位,外面有多少人排队,一年就是好几万。打水漂了。说实话冯晓琴自己也是没底。之前还跟展翔谈了半天,成本收益,一分一厘都要想好几遍,唯恐漏了哪里。如临大敌般。做生意不容易,不是儿戏。展翔一遍遍地说。她记在心里。八九成把握是有的,但还是忐忑。开头那阵,没睡过一个囫囵觉。高畅找她提那事,初时她是犹豫的,嘴上说“考虑考虑”,那是缓兵之计,不好意思立即拒绝。谁知当天晚上顾昕来找她,问她:“阿嫂不会真答应吧?”她不置可否。心想这必然是茜茜告诉他的。顾昕说了一圈,客气又诚恳。其实他便是不说,冯晓琴也懂意思。茜茜这个传声筒是两头的。他那边的情况,她也大致知道。顾昕叫她:“阿嫂——”她道:“外面医院条件肯定是更好一些。”他忙道:“就是。”她解释:“是姑父交代下来,我也没去抢人。”他道:“阿嫂不收他,他早晚还是听我们的。”她道:“人家爹妈的意思呢?”她也只是顺口一问,听在他耳里,竟像是质问了。为这事,他最近有些神经紧张,上头盯得紧,眼看着态势越来越不乐观,竟还多出“不晚”这茬,真正是火上浇油了。“阿嫂,我是吃公家饭的,大道理我比你懂。”冯晓琴不语。他说下去:“各人有各人的道理,站在我的立场,一定不能让老黄留在你这里。”她道:“那你自己同人家爹妈去讲,我无所谓。”他情绪兀自还在,恨恨地,冒出一句:“有你在,他们才有恃无恐。”冯晓琴原先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听了这话,便顶回去:“什么叫有恃无恐,人家一只手一只脚是自己斩断的吗?”顾昕怔了怔,随即沉声道:“阿嫂,我说了,不要同我讲大道理。”她嘿的一声,没忍住:“我要是他爹妈,我也豁出去了,儿子都那样了,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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