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自言自语,眼睛望望那扇挂红幔帘的窗户,又望望那三扇挂白幔帘的窗户。
挂红幔帘的那扇窗户里的灯光,几乎完全消失了。德·维尔福夫人一定是熄了大灯,只有长明小灯的幽光映到玻璃窗上。
反之,靠小楼边上那三扇白幔帘窗户,只见有一扇打开了,放在壁炉上的一支蜡烛,将淡淡的光亮投到窗外,这时一个身影过来,倚到阳台上。
莫雷尔浑身一抖,他似乎听见了哭泣声。
这并不奇怪,他这颗心灵,平日十分勇敢,也十分坚强,现在却受到人类两种最强烈的情感——爱情和疑惧所惊扰和激发,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很容易产生类似迷信的幻觉。
其实,他躲在树丛之中,瓦朗蒂娜根本看不见他,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窗口那个身影在叫他。思绪纷乱的头脑这样对他讲,他那颗火热的心也这样向他重复。这双重的误导,就变成一种难以抗拒的现实,而且,还由于青春的那类莫名其妙的一股冲动,他一跃身冲出藏身之所,不惜被人瞧见,不惜吓着瓦朗蒂娜,也不惜姑娘失声惊叫引起人注意,总之他不顾这些危险,几个大跨步,就穿越被月光照成一片白色湖面的花坛,抵达排列在楼房前面的橘树栽培箱那里,飞快跑上台阶,一推楼门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