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首先想到了王默生。王默生近来的一些发言、文章,特别是《诤友》访问他时他说的那许多话,使施振华为他提心吊胆。他一向是个稳重的人,怎么这次变得像一个没有经过风吹雨打的小伙子?他想起前些日子,是他陪同校党委负责同志到王先生家去,苦苦动员他在座谈会上带头发言;那天主要是党委负责同志和他交谈,但自己也说了不少话,要他打消顾虑。施振华认为自己和王先生私感还不错,知识分子是很看重私感的,他想:虽不能说他对我毫无防范,不会什么话都愿意对我讲,但大体说来,他应当是信任我的,至少他不会认为我会伤害他。对这个判断,施振华比较有信心。他相信那天晚上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不会对他没有一点影响。为此,他现在后悔不及。
“我该不该找王先生谈谈呢,要他赶快住口?”他想。
来不及了!到了这个地步。而且,怎么谈呢?他想象着王默生发言时那副与党肝胆相照的模样,琢磨着他在座谈会上的发言和接受《诤友》访问时谈的那些话……他有多大的错呢?他揭露的问题是明明存在的,因为当了几年总支书记,这方面他知道得更多。说他别有用心吗?如果这么指责他,我有什么根据?他相信毛主席,相信党。有的教师,比如胡文端,他不会没有意见,但是,他不像王默生那样轻信……再说,他此时为王默生焦急,为许多大字报作者焦急的,可说完全是出于一种预感。这种预感靠得住吗?是毛主席直接出面向群众发出号召。他想起了向他们口头传达过的毛主席《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报告中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