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替自己进行诡辩!”他第二次叫嚷起来。
“就算是吧。听一个人替自己进行诡辩没意思吗?你一次也没有替自己进行过诡辩?”她目光仍凝视着他,嘴角仍浮现着那种苦笑。
“你!……”他气愤地转过身去。
“我们这是干吗?深更半夜的,我可不是从家里出来存心跟你争吵的!为什么要争吵?有什么值得争吵的?因为我在你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告诉了你实话?……陪我走到江边去站一会儿好吗?就算我这个学生对你这位老师的请求……第一次也肯定是最后一次……”她说完,站到了他面前。
听了她的话,望着她对自己的那种凝视,他气愤全消了,也不由得默默笑了。
他们彼此又接近了,又肩并着肩继续缓缓朝前走。
一组组街树和水泥灯柱的亲密的影子接受着他们的检阅。
路灯将他们的身影和他们之间毫无牵连的距离投映在马路这卷底片上。
“你为什么没被公安局抓走?”
“被抓走了,当天又被释放了。唯一被释放的一个。”
“为什么对你就特别开恩?”
“我沾了我父亲的光。我向他们承认,我是‘录取监督委员会’的发起人和组织者,我对这一事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希望他们请求他们将别人都释放,我一个人承担一切后果。可他们还是只把我一个人释放了,并且因为让我挨了几警棍向我赔礼道歉……生活有时候把宽容强加给你正如把罪过强加给你一样,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你无可奈何。我算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始乱之……终逃之……”他的话中,有替自己辩护的成分,也有羞愧和负疚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