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高粱一开黄腔,就没人敢接嘴了。沉默了一阵,大家就散去了。
第二天一早,曲丛水来我家,拉条凳子坐在院子里,问来辛苦:“你们这头咋想的?”
摇摇头,来辛苦说:“商量过了,不搬。”点点头,曲丛水说:“我们那头也不搬。”
搓搓手,曲丛水说:“就是这肚皮不晓得咋样填饱?”
“这地头少吃少穿经历得还少啊?还不是照样过来了。”来辛苦说。
叹口气,曲丛水看着远处的悬崖说:“日绝娘,石头要能晒出油来就好了。”
那天深夜,我起床撒尿,看见来辛苦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月亮很好,银白的光芒罩着他。他弓着身子,木木地看着远处山峦淡淡的剪影。等我尿完从茅厕出来,他对我招招手,过去挨着他坐下来。他先叹口气,问我:“你愿意走不?”我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他说:“不用跟老子甩脑壳,我就晓得你狗日的想走。”
来辛苦第二天就找了三个年轻的寨人,让他们和曲家寨的人一起去新的地方看看。去的人问他:“辛苦叔,你咋不亲自去看看呢?”他一脚踹在问话人的屁股上,骂:“你管老子去不去,让你去你就去,卵话多。”
去的人第三天才回转来,一寨人早就在崖前候着他们了。刚爬上崖来,还没顾得上擦汗,大家就七嘴八舌问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