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一直往北开。窗外北方的风景越来越单调。是写意派的大手笔,苍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个人,连房屋都很少见。在这种地方想象都市里的一切,我会觉得很惭愧。窗外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有风有雪。可是那种肃穆的苍凉,那种以不变应万变的冷漠,像一卷永不完结的长轴画,以匀速直线运动的方式在我面前徐徐展开。
列车上的收音机一直开着,说的是什么我并没有去听,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自己的声音,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变得灰暗,在旅途中天黑的速度比平时要快。夜晚,车厢里的空气骤然冷起来。我裹紧毛毯躺在黑暗的角落里,看明处的灯火与过道里来来去去的几只人影。
无名小站的夜晚真是寂寞啊,任何车都不肯多停。几束清冷的灯在低矮的站台上晃来晃去。卖面包的人双手抄着袖子,连生意都懒得做,头抵着自己的小摊子,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下车的人慌不择路,找不到自己的行李,叫作一团。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哨声,像催命鬼的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