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茅草垛成的房子,虽然距离已经是不甚遥远,看来轮廓也还是不清楚。那像什么呢?低矬,臃肿,背脊贴近山腰,那里正好是一处凹下的坑,房子全部在坑的里面,就如一只狗,一只懒惰的狗,缩睡在偎就的狗房里。外面还有墙一样的东西,全部用杂色石头砌就的。这已残颓得不成形了。偶尔看来,那只是一些乱石堆。
院心的面积不宽大,任意生长一些杂草。日间由山上下来的人,一些也不用费力,就可以看到院中所有的什么——一个有了缺口的石制的“猪食槽”,和早就塌坏位置在墙角的“养鸡仓”。当然现在不会再有什么鸡和猪生活在这里面了。
树枝编成的院门,经过相当的日月和风雨的侵蚀,已经变成与房子、与这房子主人的命运相协调了。
爷爷睡在土炕上。窗外小狗吵叫的声音,使老年人由梦中清醒了自己。他吆喝着狗,同时他想:“这又是谁来了呢?”
不爽快地睁开老人的眼睛。窗纸透着灰白,他继续吆喝这条狗,他怕这不安定的叫声激怒了来的人,这条小命又要被断送。老人的狗送过命的不知道有几条了。这只是新从三十里路外背来的,还是一只几个月的小狗雏。